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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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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琮話一出口, 陸珊整個人就懵住了,什麽叫他還沒有想好以後要怎麽做。

顧茂做事那是何等的雷厲風行,陸瑜和張大姑娘的婚事已經定下了,婚期就在年內,顧蘿也在整理聘禮準備上門提親了,他說他還沒有想好,這不是開玩笑是什麽。

“哥,你別嚇我!”想到顧茂護短的程度,陸珊不禁瑟瑟發抖。

陸琮並不明白陸珊的意思, 不解道:“我嚇唬你什麽了?”

陸珊瞪大眼睛,仔細盯著陸琮的表情看,意識到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方提醒道:“穆王素來最是疼愛女兒的,你若是……”辜負了顧元娘, 只怕我和七哥也救不了你。

沒等陸珊把話說完,陸琮就搶先道:“我知道穆王疼愛女兒, 元姐姐跟我說過,所以我就更得想好了,以免踏錯差池。”

陸珊的註意力被陸琮話裏的那句“元姐姐”給吸引了,不由好奇道:“你管嘉興郡主叫姐姐?”

“不叫姐姐叫什麽,總不能叫妹妹。”陸琮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稱呼有問題。

陸珊無從反駁,又把話題饒了回去:“你到底什麽沒想好,差點嚇死我了, 還以為你不想娶嘉興郡主過門。”

“怎麽可能?”陸琮聞言就差沒跳起來,“元姐姐多好,又美又能打,我就喜歡這樣的,說起來多虧妹妹你了,不然我還沒機會認識她。”

面對陸琮突如其來的由衷謝意,陸珊感慨萬千,原來她也是有當紅娘的潛力的。

見陸珊默然不語,陸琮又道:“妹妹你知道的,顧家的駙馬不能議政,元姐姐雖然不是公主,可公主的兒子也沒王位不是,我有點不確定自己以後該做什麽了。”

按常理說,陸琮二甲進士出身,以後肯定是要走仕途的,可他娶了位不一般的媳婦,雖然沒有公主的封號,卻給兒子自帶了王位,哪怕這個兒子不姓陸,也是很誇張了。

妹妹是皇後,兒子郡王保底,陸琮反而迷茫了,他再拼死拼活走仕途路,對陸家究竟是利是弊。

“哥是不是聽到什麽說法了?”明明是問句,陸珊的語氣卻很肯定,仿佛已經知曉答案似的。

陸琮毫不遲疑點點頭:“打從陛下登基,遙京城裏關於咱們家的說法就沒斷過,而且人家好像也沒說錯什麽。”

要說陸家男丁在朝堂上的官職,這兩年其實沒什麽變化,陸勵還是正三品禮部尚書兼文華閣大學士,陸昊還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並沒有因為元琪登基就官升一級。

畢竟正四品以上的京官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了,前面的蘿蔔不騰地兒,後面的蘿蔔只能原地不動,就算是皇帝陛下的岳父,也沒破例的可能,因為挪不動。

倒是陸家第三代、第四代的婚事,目前看來是一樁比一樁給力,著實讓人羨慕不已。

陸珊的叔祖父陸勵生子較晚,年過四十方得了一子一女,故而陸珊的小叔叔陸春、小姑姑陸旭比她年長不了幾歲,這兩年也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

陸春還好,早早就和姑母家的表妹萬穗兒看對了眼,老太太和黃夫人也不反對,昨年陸春中了傳臚,好事成雙就給兩人定了親,今年正準備辦喜事。

陸旭的婚事稍微糾結一些,定遠侯夫人早兩年就看中了她,想娶回家當兒媳,無奈他們家老夫人事多,嫌棄陸旭不是黃夫人生的,這事兒就擱置了下來,一直沒正式提起。

但是元琪登基後,定遠侯夫人生怕夜長夢多,趕緊請了陸家大姑奶奶陸昭上門提親,說是認定陸旭這個兒媳婦了,日後沈家的家就得她來當,再輪不到其他人。

陸家和沈家原就有親,定遠侯夫人特地請了陸昭出面,可見誠意十足,世子沈榮又是才貌雙全,黃夫人斷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便是老夫人挑剔了些,想必現在也不會多話了。

到了第四代的小娘子小郎君,陸家就更讓人目不暇接了。大姑娘陸玲的婚事還算正常,可二姑娘陸瑋當了靖親王妃,三姑娘陸珊即將入主中宮,這就很不簡單了。

陸瑾是安遠侯府未來的繼承人,娶了鎮遠侯府虞家的嫡長女算是門當戶對,倒是他的弟弟陸瑜,還有堂弟陸琮,婚事一個比一個來得嚇人。

陸瑾陸瑜是雙生子,陸瑜比哥哥晚出生一刻鐘,從而無緣世孫之位,可他是大長公主的兒子,婚事按說還是很自由的,基本是看上哪家的姑娘都沒問題。

偏偏陸瑜不走尋常路,執意娶了二婚的張大姑娘進門,驚掉了無數人的下巴。

不是說張大姑娘不好,其實以她的條件,除了比陸瑜稍長兩歲,各方面都是無可挑剔,只是二婚這個事情,在時人看來總是不那麽好的。

陸玲聽說了陸瑜和張大姑娘的事,心裏暗自慶幸,幸好她當初沒有選擇顧鴻,不然見了張大姑娘,還不知得尷尬成什麽樣兒。

陸琮和嘉興郡主的婚事更不用說,不是尚主,仕途不會受到影響,嘉興郡主的長子可以隔代繼承外祖父的王位,這卻是比尚主還要更劃算的。

倘若把陸家的這幾樁婚事拆開來看,似乎每一樁都是合情合理的,很符合他們家人的身份,也說不上什麽高攀。

但是集中到一起看,效果就很不一般了。何況除此之外,陸珊的表兄莫懷、表姐莫憂,婚事也是極不平凡,一個即將尚主,尚的還是秦國長公主,另一個則是威遠侯府的世子夫人。

綜上所述,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遙京人民得出一個結論,皇帝陛下對陸三姑娘愛重非常,什麽好事都想著陸家或是與之相關的人家。

如果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不是元琪,陸珊絕不會認為陸琮是想多了,但是那個人是元琪,她還是很有信心的。

“哥你知道嗎?”陸珊決定把這段小插曲告訴陸琮,“母後曾經提議過,封嘉興郡主為公主,但是七哥並沒有這麽做。”

陸琮聞言一楞,隨即驚詫道:“難道陛下知道我和元姐姐的事?可是你都不知道呀。”

陸珊挑眉笑笑,笑容意味深長:“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可七哥不知道的事,只怕很少。再說七哥連穆親王、誠親王、雍親王和靖親王都敢重用,我們陸家算什麽,人材越多他越高興。”

元琪向來用人不疑,更不會嫌能人太多,他最擅長的便是知人善任,先帝做過的那些事,以他的性格是不屑為之的。

因為明君賢臣,自來都是相得益彰,做君王的不夠大氣,做臣下的就很難安心。

聽聞陸珊一席話,陸琮心中很快有了主意,他發現自己有的沒的糾結了這麽些天,結果全是多餘的。

孫媳婦一個接一個進了門,身為安遠侯府的當家主母,吳夫人非但不覺得自己享了福,反而生出幾分怨氣。

虞令柔和張嫣也就算了,人家跟著公公婆婆住在公主府,每隔幾日過來請回安,吳夫人想挑刺也沒機會。

當然了,陸昌並非吳夫人所出,陸瑾陸瑜也不是吳夫人親孫子,虞令柔和張嫣不可能放著大長公主不親近,特地跑來討好繼祖婆婆,她們也沒這麽閑。

真正讓吳夫人感覺不舒服的是,陸琮娶了顧元娘,她見了孫媳婦還得先行禮。

自來公主出嫁被稱作下降,可以獨立開府,郡主及以下就沒這個資格了,都得嫁到夫家去。

吳夫人原先以為,有個公主兒媳婦算是不幸的事,如今才明白,郡主孫媳婦更麻煩,想避都避不開。

不管燕國大長公主的身份有多尊貴,她有自己的府邸,這對安遠侯府其他人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了,不然甭管大長公主有多親切,各種規矩總是少不了的,天天見面那還得了。

顧元娘不是公主,自然不會有自己的府邸,再說元琪已經說了,她的長子要隨母姓,日後繼承顧茂的王位,那麽顧元娘就更不能不進陸家的門了,否則陸琮還不被人當成上門女婿。

前文提過,安遠侯府四代聚居,雖說侯府面積不小,無奈主子太多,住房一向是比較緊張的。

而三房住的秋棠院,更是擁擠不堪,前院住著陸琮陸珅兄弟倆,後院擠著陸珊陸琉陸琦陸玖姐妹四個,陸玥年紀還小,暫且跟著陸昊夫婦。

以前孩子們年紀小,住得擠一點有利於感情交流,顧蘿也就沒說什麽,轉眼陸琮要成親了,那就必須另外收拾住處。

前頭陸瑾陸瑜成親,婚房很好解決,不過新婚當夜,把長房的牡丹院裝飾一番即可,也算是新娘子正式進了陸家的門,第二天就搬去公主府了,那邊地方大住得開。

倘若陸琮不是娶了顧元娘,而是娶了門當戶對的某家千金,安遠侯府不拘何處,給他騰個兩進的小院子做新房還是沒問題的。

然而新娘子的出身不一般,處理起來也就各不相同,張嫣還沒正式進門,顧蘿就告訴吳夫人,她準備拆掉安福堂和寧壽堂中間的兩個小院子,在牡丹院後頭起個三進的新院子。

吳夫人聞言有些不悅,孫媳婦還沒進門,怎地如此鬧騰,可她不好反駁,便道:“前頭院子辦喜事呢,後頭大興土木,是不是不大好,要不要緩一緩?”

吳夫人的話不能說全無道理,可陸珊明年二月就要大婚,陸琮的婚房現在不動工,年內顧元娘可沒法進門,再說陸瑜張嫣又不長住牡丹院,她跟大長公主說一聲便是,不礙事的。

顧蘿其實是很認真在和吳夫人商量,無奈吳夫人一向看這個兒媳婦不順眼,總覺得顧蘿是在故意和她做對,明明話都被她說完了,還說是征求自己的意見,總之是很不爽了。

等到顧元娘進了門,吳夫人才發現自己錯了,之前那些都是開胃菜,這個孫媳婦本身,才是最讓人頭痛的。

不是說顧元娘不夠體貼不夠有禮,在顧家眾多出嫁宗女裏頭,以她實權親王嫡長女的身份,真的不算驕橫跋扈不講理的。

恰恰相反,顧元娘進門首先就免了陸家眾人的國禮,倒是自己處處執子媳禮,還每天按時給各位長輩請安,從老太太到吳夫人再到顧蘿,一個也不落下。

老太太年紀大了,見到哪個孫媳婦都只管高興,還說誰先給自己生下玄孫,她有重賞。

聞及此言,虞令柔和張嫣相視一笑,誰也不肯開口。顧元娘無所畏懼,直接就問了:“老祖宗準備賞什麽?”

說起生孩子這事兒,顧元娘是真著急,不僅是因為她兒子有王位繼承權,而是顧茂說了,不給他把繼承人生出來,日後的北伐他定不會帶顧元娘。

老太太被逗得哈哈大笑,她兒媳婦孫媳婦曾孫媳婦都有了,可這麽有趣的,還是頭回見。

顧蘿和穆王妃向來很熟,顧元娘也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如今侄女變成兒媳婦,接受起來非常容易。

只有吳夫人,好容易有個嫡親的孫媳婦,還願意每天給她請安陪她說話,按說是該很欣慰的,可她非但不這樣想,還希望顧元娘來得不要這麽勤快,像顧蘿那樣就很好了。

長期以來,吳夫人對陸昊及其妻兒的心態都是很覆雜的。一方面,陸昊是她十月懷胎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兒子,要說一點感情都沒有,恨他恨得要死,顯然是不可能的。

另一方面,陸昊剛滿月就被老太太抱走了,從小就和吳夫人不親熱,長大了更是把吳夫人養大的陸晟比到了溝裏去,這使得吳夫人對自己的長子,實在是生不出多少好感。

陸昕不止一次勸過吳夫人,他們家最靠得住的人就是三哥三嫂,跟她不親是一回事,可家裏有什麽事,他們從來沒推卸過,就是她和陸曉的婚事,也是他們設法保住的。

吳夫人並非不明白女兒的話,可她看著陸昊比陸晟強了太多,三房也比五房強了太多,心裏就是很不舒服,不僅兒子兒媳,就是見了孫子孫女,也不想給他們好臉色看。

反正盛寧王朝以孝治國,她是陸昊的親娘,他還能不盡兒子的責任不成。

陸昕出嫁十餘年,早不是當年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哪裏不明白吳夫人破罐子破摔的心思。

她很想告訴吳夫人,陸昊當然不能不管她,還得一輩子錦衣玉食供著她,可陸昊完全可以不搭理陸晟,這是吳夫人勉強不來的,只是怕把吳夫人氣出病來,這話並沒有說出口。

陸昊能幹,顧蘿硬氣,吳夫人不喜歡歸不喜歡,也不能把他們怎麽著,倒也相安無事過了這麽些年。

與三房其他人對吳夫人敬而遠之的態度不同,顧元娘成親後不去講武堂了,每天閑得很,專門在長輩面前刷起了存在感。

看到孫媳婦如此上道,吳夫人心裏剛開始還是美滋滋的,可和顧元娘多相處了幾回,她就恨不得她再也不要來了。

眾所周知,顧茂沒兒子,於是把女兒當兒子養,他是武人出身,穆王妃恰好也是,顧元娘的性子能有多野性,由此可見一斑。

要知道,同樣是從小舞刀弄槍的元琳和陸珊,一個是在宮裏長大的,另一個幹脆就是偽嬰兒,不管骨子裏有多強悍,外表還是表現地比較收斂的。

顧元娘就不同了,她的字典裏壓根兒就沒有收斂這個詞,若非長著一張十分美麗的臉,說她是顧家的郡主只怕都沒人信。

吳夫人戰戰兢兢迎來了前來請安的孫媳婦,卻意外地發現顧元娘除了性子大大咧咧了點,好像也沒什麽不好,起碼比顧蘿好相處多了。

吳夫人原本以為,顧元娘來兩次就不會來了,畢竟顧蘿也不是天天來,她也不希望她天天來。

誰知顧元娘耐心不錯,每天都是寧壽堂、安福堂、秋棠院的請安順序,每次還在安福堂待得最久。

可能是覺得孫媳婦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吳夫人逐漸就放開了,還提到了陸晟一房,希望顧元娘能……

要說吳夫人從來沒動過讓陸昊提攜陸晟的念頭,那肯定是假的,關鍵是陸昊不願意,顧蘿不接招,她想提都沒機會開口。

換成出身不凡的顧元娘,吳夫人也不過是試探著開了口,誰知沒等她把話說完,顧元娘就豪爽地表示,都是一家人,有話好說。

吳夫人又驚又喜,頓時覺得三房總算是有了個明白人,這個孫媳婦算是娶對了。

然後顧元娘就問了,五叔哪年中的舉,參加過會試沒有,參加了幾次。

顧元娘還沒問完,吳夫人和王氏的臉色就不太對了,於是顧元娘打住了,猶豫道:“難道舉人也沒中?”

顧元娘知道陸晟讀書不太好,陸琮以前跟她提過,只是沒有說得很具體,倒是吳夫人說過好幾次,陸晟自幼酷愛讀書,所以她壓根兒沒有想過,陸晟竟然連個舉人也不是。

在顧元娘的概念裏,所謂讀書不好就是苦讀多年考不上進士,若是舉人也不是,那就算不上讀書人了。

哪知吳夫人誇起兒子沒譜,陸琮愛面子也不好說陸晟連個秀才也不是,場面頓時就很尷尬了。

見吳夫人和王氏不說話,顧元娘就當她們默認了,幹脆地擺擺手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事情到此並不算完,吳夫人固然是被顧元娘打擊地不輕,可王氏卻是看到了一線生機和曙光。

嫁到陸家十幾年,王氏的心態可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最初的不可一世,變成了現在的隨遇而安。

剛進門那會兒,王氏自我感覺良好,她是王家的女兒,是太子殿下的親表妹,除了燕國公主,幾位妯娌誰也比不過她。

再說了,陸家五兄弟裏頭,只有陸昊和陸晟是吳夫人親生,陸昊向來和吳夫人不親,吳夫人的一顆心,全都偏在小兒子身上,她只要伺候好了婆婆,日後還怕沒有好日子過。

然而事情的發展方向,和王氏的想象完全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越偏越遠。

往大了說,顧蘭太子之位不保,先是被廢,再是遇刺身亡,徹底沒了翻身的可能。

別看王氏她爹王三老爺從來不得顧蘭重用,可他總歸是顧蘭的親舅舅,只要能熬到顧蘭登基,王家人甭管能不能幹,雞犬升天都是肯定的,太子的母族和皇帝的母族,那可不是一回事。

但是顧蘭死了,就算先帝在他死後恢覆了他太子的身份,對王家來講,意義也不大了。

首先不說失去父親的小皇孫以太孫身份登基的可能有多低,便是元琪成功了,他也有自己的母族,對王家不可能有額外的恩寵。

所以顧蘭全家去了易州之後,王氏的行為就低調了不少,她的娘家已經給不了她助力了。

再往小了說,王氏同樣是覺得自己前途黑暗黯淡無光。

都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可王氏覺得,自己和陸晟是把兩條都占齊了。

陸晟說是酷愛讀書,偏偏讀了幾十年,連個秀才也沒考上,還好意思以讀書人自居。

當然,陸晟身為安遠侯的嫡幼子,就是什麽功名也沒有,想要捐個閑職也不難,而且說出去也好聽些。

誰知陸五爺本事不大脾氣不小,衙門去了不到一個月,說是同僚看不起他,又回家窩著了。

和陸晟比起來,他的哪個哥哥看著都很不錯,憑自己努力考中丨功名的陸昊陸昆自不用說,陸昌尚了主,就算不能議政也是陸家天然的保護符,就是陸顯,侯府的庶務也是靠他打理的。

只有陸晟,就算王氏很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承認她這個夫君真的是百無用處。

至於吳夫人的偏愛,王氏以前還會津津樂道,後來發現根本沒什麽用,因為在安遠侯府,吳夫人本身的地位就是無足輕重,她再偏心,也給不了五房什麽有用的。

倒是陸昊陸晟兄弟關系的惡劣,與吳夫人的偏心不無關系,王氏自動忽略了,自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陸晟已經指望不上了,王氏就把希望投到了孩子身上,好在她的一雙兒女,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

昨年,陸理和陸璋一起通過了童生試,雖說陸理的名次比陸璋差些,可在王氏看來,兒子的表現挺好的,至少比他爹強多了。

誰知陸晟卻不滿意,竟然教訓上了兒子,嫌棄他明明是兄長,卻考得不如堂弟,丟了自己的顏面。

王氏覺得陸晟是在無理取鬧,他哪有什麽面子可丟,陸璋他爹是舉人,從小把兒子帶在身邊培養,各種言傳身教,陸璋考不好才怪了。

可是陸晟呢,自己沒有功名就算了,也不管兒子的學業,把人送進族學就萬事大吉了。

在王氏看來,陸理能在十四歲就考上秀才,已經是很優秀的表現了,陸晟分明是嫉妒兒子,才對他吹毛求疵的。

陸家的族學辦來主要是給族裏的孩子啟蒙的,教學內容相對比較基礎,不會往高深了教,若是有學業優異的孩子通過童生試,往往就要去有名的書院求學了。

陸璋便是如此,院試成績一出來就拿上陸昊給寫的推薦信去了京城最有名的白馬書院報道。

而同樣考過了的陸理,陸昊仿佛遺忘了他的存在,什麽話也沒有提。

遙京的書院不少,可最好的幾家,都是必須有推薦信才能進去的,陸理至今還在族學耗著。

王氏不是現在才意識到,他們五房最不該得罪的就是三房,無奈前些年把人得罪太狠,如今後悔也是於事無補了。

好容易顧元娘有和解之意,不管她是不知道兩房以前的齷齪,還是生性大度不愛計較,王氏都得抓緊這根救命稻草才行。

陸理是要走仕途路的,陸家這一代的小郎君,除了不需要靠科舉出頭的陸瑾陸瑜,都是會讀書的,若是陸昊對他不聞不問,再努力也前途無望。

陸珍就更不用說了,她日後的婚姻大事,全在陸珊一念之間,根本不由自己做主。

吳夫人滿心以為,王氏肯定會碰個軟釘子,哪知顧元娘卻說,要是五嬸信得過,弟弟妹妹讓她照顧些時日好了。

吳夫人目瞪口呆,三房孩子最多了,不算陸珊還有陸琉陸琦陸珅陸玖陸玥五個,顧元娘想當個好嫂子,表現機會多得是,怎麽就管到堂弟堂妹身上了。

王氏同樣不解其意,可她樂意抓住這個機會,顧元娘不是普通人,陸理陸珍能和她搞好關系,絕對沒有壞處的。

從此吳夫人就很郁悶了,總覺得小兒媳婦也跟自己離了心。

陸琮其實也不明白顧元娘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對五叔五嬸,自小就沒什麽好感的。

“你以為我愛管閑事?”顧元娘說著撇了撇嘴,“雖然我很閑,可還沒有閑到這樣的程度,我還不是為了防患於未然。”

陸琮仍是不解,皺眉問道:“五叔五嬸能有什麽隱患?”真要有的話,他倒是佩服他們了。

“現在當然沒有了,可不代表以後沒有。”顧元娘勾勾手,示意陸琮坐到自己身邊來,“我們珊兒是要當皇後的人,盛寧王朝開國至今,歷代帝王的妻族都是風光與風險並存的。”

如果陸家只是侯府,陸昊陸晟的疏離不算什麽,日後分了家也就路歸路橋歸橋了。

可安遠侯府馬上要成為今上的妻族,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要成為太子的母族,那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那時的陸家要麽不出事,要出就是大事,顧元娘的性格不允許她看到隱患不解決。

“所以呢?”陸琮是個聰明人,他隱隱有些明白顧元娘的意思了。

“我從來不怕人有所求,無欲無求才是最可怕的,因為根本沒法控制。”為了不讓五房在將來成為陸家的軟肋,顧元娘決定把他們控制在自己手上。

陸琮皺了皺眉,嘆氣道:“道理我是想明白了,可我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

“人盡其用嘛,換個想法你可能會好受點。”陸理陸珍都不是笨蛋,顧元娘不需要他們感謝自己,她要他們顧忌自己,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幫他們一把什麽的,不過是順便而已。

“算了算了,你愛怎麽用就怎麽用,我不管好了。”陸琮決定不蹚這趟渾水,“我們還是想想,什麽時候能拿到老祖宗的重賞好了?”

顧元娘撲哧一笑,臉上全無新嫁娘的羞澀:“這個我說了不算,看你努力了。”

該娶的都娶了妻,該嫁的也都出了門,距離陸珊和元琪的大婚也就不遠了。

因是進宮為後,陸珊的嫁妝就不只是陸家出了,大頭都是內務府準備,全是有規制的。

不算追封的顧蘭,元琪是盛寧王朝開國以來第七位皇帝,由於前面六位皇帝登基時最年輕的也有二十四歲了,皇後都是原來的太子妃或是王妃冊封的,盛寧王朝至今沒有直接擡進宮的皇後。

因而不管元琪如何要求節儉,他和陸珊的大婚也簡單不到哪裏去,各種條條款款早就定死了。

雖說內務府要給陸珊準備嫁妝,可陸家該出的部分還是不能省,還得比尋常嫁姑娘翻倍才行。

以至於陸珊看到自己的嫁妝清單,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是不是太多了,感覺有點像是掏空家底嫁女兒。

“先帝不是賞了我許多東西嗎?把那些放進去就行,咱們家是不是可以省著點?”旁人出嫁都是擔心嫁妝太少,陸珊恰恰相反,生怕自己拿多了。

顧蘿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那些早就算進去了,老祖宗特意給你鎖著,誰也不讓碰。這些都是公中出的和各房貼補的,我和你爹倒沒給你準備多的,以後琉兒玖兒也都一樣。”

陸珊敏銳地察覺到,顧蘿只說了陸琉陸玖,略過了陸琦不談,不由問道:“琦兒呢?”

“她親爹會貼補的,你不用擔心。”幫人養孩子也就算了,哪有倒貼嫁妝的,顧蘿算賬分明得很。

陸珊早知道陸琦的身世有蹊蹺,不過這還是她第一次親耳聽顧蘿說起,陸琦的確不是她親妹妹,便又問了句:“她爹是誰?”

顧蘿沒回答,還敲敲陸珊的額頭:“小孩子不要多話,這事以後別再問了。”

“我不是小孩子,我要當姑姑了,這回是親的。”對於陸琮和顧元娘的效率,陸珊是很佩服的,倒是她本人,沒有這麽積極的想法。

“別說當姑姑了,你就是當娘了,在我面前也是小孩子。”顧蘿說著竟有些傷感,女兒養到十五歲,不在身邊的時間竟比在身邊的長,以後更是別家的人了,真是有點高興不起來。

不管顧蘿是否情願,時間到底是不緩不急地走到了景和三年。

二月初二,陸珊及笄。

二月初八,帝後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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